肚兜/寂寞的時候
2002/07/15 11:00


 文/肚兜

每個人都有寂寞的時候。

有的人寂寞,是因為沒伴。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去餐廳吃飯、一個人看電視……做什麼事情都是一個人,有時候想找個人說說話,還要看朋友是不是正在約會,免得當別人的電燈泡。自己出去走走?到了街上看著別人出雙入對,愈看愈不是滋味。難怪有很多單身女人喜歡養狗養貓,至少,回到家裡還有對象陪你說話還不用擔心吵架,想找個伴出去逛街,繩子一牽、籃子一提就有個現成的伴。

即使有伴,也一樣寂寞。有的戀人因為相隔兩地,有相思的寂寞。有的夫妻是因為兩人早已沒有交集,但是為了種種原因不願意分開,有空虛的寂寞。即使感情很好,兩個獨立的個體在一起,總有些各自不同的地方,總有些無法分享的部份,有自我空間的寂寞。

有的人很懂得處理寂寞。沒人陪的時候,去找自己的朋友;下班之後學學電腦、手工藝、烹飪、語文;趁著老公、孩子、公婆不在家,去逛逛街,去看看電影;或者去作一些一直想做但是沒空去做的事情︰把廚房的鍋子油垢全部刷乾淨,把一本很久以前買來的書讀完,或者只是彌補長期以來缺乏的睡眠。懂得處理寂寞的人,懂得寂寞的好處,懂得享受寂寞時刻的自由。

有的人很懂得替自己製造寂寞。對他們來說,有人陪當然很好,但是沒人作伴更好。不需要偽裝,不需要討好,不需要為了維持關係而說謊,不需要應酬任何人,寂寞的時候只需要面對自己,是最輕鬆、最沒有負擔的時候。對他們來說,孤僻是不懂得寂寞之樂的人才會用來形容他們的名詞。

但也有人不喜歡寂寞,一個人的時候,他們會焦慮、心情不好、不知道該怎麼辦。有些有伴的人,在寂寞的時候,心裡會想著︰「我寂寞,是你的責任」,既然我和你在一起,你就不應該讓我覺得寂寞,如果我覺得寂寞,那就是你的錯。於是,有些人會對他所愛的人說︰如果有一天,我因為受不了相思的寂寞而移情別戀;如果有一天我因為空虛的寂寞而決定分手;如果有一天我發現有人能和我分享那些我無法與你分享的事情而決定離開,那不能怪我,因為,是你讓我寂寞。不喜歡寂寞的人,需要時時刻刻有人作伴、有人關心、需要有人證明他們並非「一個人」。

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要有人在身邊證明自己不寂寞的人,很容易讓身邊的人有壓力,這樣的人,常常讓周圍的朋友、情人因為受不了沈重的責任而疏遠他們。而那些不喜歡與人作伴的人,往往讓人覺得他們很冷漠而不敢靠近。一個人與寂寞的關係,過與不及都容易讓自己在人群中孤立,使得自己在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候,找不到幫手。

寂寞的時候怎麼辦?

現在打發寂寞的方法很多。想唱歌沒人陪?只要一通電話就可以找美眉到包廂陪你唱歌,還可以陪你搖頭狂歡。想結婚沒對象?花錢買個外籍新娘可以陪你幾十年,還可以「包生小孩,否則退貨」。想喝酒沒酒伴?到酒店花錢找小幾陪你喝,還可以花錢請小姐陪你玩各種情色遊戲。想做愛沒對象?報紙上、網路上到處有援交、買妓小廣告,一通電話服務就來。有心事不知道該找誰說?這也沒關係,網路上成千上萬的聊天室、討論區隨你挑,幾個小時就可能得到回應上百。

有人說,這種靠別人的寂寞賺錢的行業叫做「寂寞產業」。寂寞產業的花樣愈來愈多,競爭愈來愈激烈,這個行業生意愈做愈好,他們總喜歡在廣告上寫著︰「你寂寞嗎?」,因為每個人都有不免寂寞的時候。

用這樣的方式打發寂寞,有時候更會讓自己覺得寂寞。花錢買酒肉友誼,「朋友」只不過是帳單上的關係,買單之後,情誼也就結束了。買來的老婆,若是不用心經營感情,最後妻子可能也只是傳宗接代的工具。買來的女人,只能陪你一時,不能陪你一世,激情過後,需要被擁抱的靈魂,依然是孤伶伶的。寂寞產業的療效,很多時候只能治標,無法治本。

或許因為打發寂寞太便利,讓人只專注於如何解決寂寞,而忘了思考自己為什麼寂寞。因為自己沒學會獨處?因為自己與人相處的方式有需要改進的地方?因為自己不懂得怎樣與異性相處?因為自己不願意面對目前的感情問題?或者只是性饑渴?每種問題需要不同的解決方式,需要付出不同的努力。寂寞,有時候需要的是主動改變自己,而不是消極的讓別人適應自己。對寂寞的面對方式愈消極,結果往往讓自己愈寂寞。

寂寞有時候會讓人不快樂,為了讓不快樂轉為快樂,有人願意花錢打發寂寞,不過,為了荷包著想,在決定要不要花錢之前,也許可以試著想想自己為什麼寂寞,以及除了花錢,還有沒有其他的方式?畢竟,很多助人排遣寂寞的服務並不便宜,找朋友在家喝酒二小時花不到二千,場地換成酒店價格立即翻漲十倍。所以,趁早學會面對與處理寂寞,不只對心理健康有益,對個人理財也有幫助。

我有不想寂寞的時候,也有需要寂寞的時候。遇到挫折的時候,我不想寂寞,我希望有人陪我,告訴我一切都會變得更好。有快樂的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也不想寂寞,我希望有人與我分享,讓別人與我一起快樂。有時候我會告訴周圍的人︰「請讓我靜一靜。」因為我需要一點寂寞讓我思考,讓我想清楚自己的方向。周圍有人相陪的時候如果我想要寂寞,我選擇沈默,讓自己的腦子進入獨處的狀態,而不想寂寞卻又被迫獨處的時候,我把握機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讓自己不覺得寂寞。

不論寂寞、不寂寞,日子都要好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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